2014年9月9日 星期二

由藝術來考古,發現埃及六千年來的生態變化

跟現代人不同的,我們的祖先比起我們,有更多的機會觀察自然;而古埃及的人們,將他們對自然的觀察,化為繪畫。他們不只是畫在法老的陵墓中,遠在金字塔建造之前,古埃及人對大自然的觀察便已經形諸於繪畫上了。到古埃及文明時代,由於他們相信死亡只是暫時的,法老終將復活,因此陵墓中的繪畫,大部分也都是根據當時世界的狀況來繪製。就如數萬年前繪製在法國洞穴中的壁畫一樣,埃及金字塔中的壁畫,某些程度上也反映了當時埃及的生態世界。

獵獅。圖片來源:wiki


最近,聖塔菲研究所(Santa Fe Institute)的定量生態學家Justin Yeakel,結合了古生物學、考古學與藝術,重建了六千年來埃及地區的生態變化。 

他們發現,六千年前的埃及風景,要說類似撒哈拉沙漠,不如說更像現在的塞倫蓋蒂(the Serengeti):史前岩畫上有河馬、長頸鹿、大象、狷羚(hartebeests,Alcelaphus buselaphus)、與狐狸;到了五千年前,還可以看到鴕鳥跟山羊(ibex)出現在慶典用的盤子上;等到更近的時代,狩獵的繪畫便出現在金字塔內的壁畫上了。

研究團隊發現,六千年前的埃及,有37種大型動物;但是,到了現代,只剩下8種。在氣候和土地利用發生最劇烈的轉變時,當地的生態也發生最戲劇性的變化。五個大轉變中,有三個與尼羅河谷大乾旱在同一時間發生,這也可能影響到朝代的興衰。第四個轉變發生在現代埃及工業化的以及人口增長的時刻。

 研究團隊探討是否有些生態系統比其他的更脆弱。雖然無法完全得知過去的這些動物之間在生物鏈上的關係,但是基於這些動物的大小,研究團隊們也能建立出一個大致上正確的生態系統(對照現代非洲的系統,大約有74%的正確性)。然後,他們探討每個生態網絡模型的穩定性,試圖找出為何一個小的變化導致整個生態系統的徹底崩潰。

最古老的生態系統物種最豐富,彈性也是最大的。但是,隨著時間過去,每個物種的滅絕,使得網絡變得越來越不穩,使得特定物種變得更容易自行崩潰。在過去一百五十年間,野豬、白色羚羊、以及豹的消失,使得整個生態系的穩定性急劇下降。當生態系統失去了多樣性,便失去了系統冗餘,造成每個物種的重要性被放大;於是現在僅剩的八種大型哺乳動物,包括條紋鬣狗、金黃豺、與埃及狐狸等,比過去一萬兩千年間的任何時刻都更加脆弱,且其中有些已經陷入困境。這八種動物中的其中幾種,包括羚羊、野山羊和巴巴利羊(Barbary sheep),同時成為幾種掠食者的獵物,這造成其中一種羚羊已經瀕臨滅絕,而巴巴利羊,比起三十年前,則越來越少在西部的沙漠看到牠們了。

藝術記錄提供了一個不尋常的機會,使得研究人員可以在更短的時間尺度上進行現存物種的絕種風險(extinction risk)預測。回望歷史,研究人員發現,理論上較為敏感的物種,真的也越早消失。

當然,光憑著藝術記錄是有風險的。尤其在古埃及文明開始發展以後,由於陵墓的壁畫是有文法的,因此也有其他的研究人員提醒研究團隊,出現在陵墓壁畫上的動物,不見得一定就出現在當時的埃及;除了文法的考量之外,古埃及文明後期的藝術家們也有可能模仿前面的藝術家留下的作品。

當然,這些因素都應該被考量在內;不過,對照六千年前的紀錄,與現在埃及的生態,縱使無法百分之百反映當時的狀況,應該也可以大致上呈現古往今來的變化。就如唐朝的人隨手記下「開元、天寶之際,耕者益力,高山絕壑,耒耜亦滿」,在我們現代人看來,這代表了因為人口過多,山坡地都被拿來開墾,生態已經被嚴重的破壞,環境崩壞就在眼前。而果然在晚唐時,因為地球進入了小冰河期,亞洲氣候開始轉變為寒冷多雨,加上水土保持不良,便造成了晚唐時黃河不斷決堤,加上安史之亂以及藩鎮互相攻伐造成的破壞,唐朝自此一蹶不振。因此,筆者也認為這些文學、藝術上的紀錄,雖然有其不準確度,但仍可做為參考;而如果再加上古生物學與考古學,準確性應該可以進一步的提高,參考價值應該也就不能算低了,不是嗎?

參考文獻:

2014/9/8. Clues to animal extinctions found on the walls of Egyptian tombs. Science Now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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